踏入万昌酱园的生产区，醇厚的月桂黄酒香便扑鼻而来。虽然不是进米、酿酒的季节，但这个沉淀百年的老字号酒厂依旧繁忙有序，工人们在线上消毒、灌装、封口，一坛坛醇香的黄酒便应运而生了。这家有着160多年历史的老字号酒厂有过辉煌、有过低谷，2001年改制后，虽没有恢复曾经的辉煌，但企业却因此重获新生，生产、销售井然有序。
百年老字号的前世今生
“泽国老酒”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60多年前。咸丰元年，翰林院待诏阮敬熙一手创办了“万昌酱园酿造作坊”。在泽国镇后炉村的河港旁，至今都能见到100多年前万昌酱园的一部分，水乡泽国靠着船只在这一埠头停靠、装货。在这一块土地上，经过阮家的三代相传后，万昌酱园在百年中历经沧桑，直到1950年迎来第一个春天，成为温岭第一家国营企业——泽国酒厂。
成为国营企业的泽国酒厂获得了新生，开始有了自己的品牌“月桂牌”，这一系列的黄酒曾经获得首届中国黄酒节的二等奖，获得过“四新”产品奖等，各种知名商标称号、各种奖项、各种荣誉接踵而至。在获得奖项的同时，销量更是达到每年一两万吨，在台州尤其是温岭当地老百姓的眼里，“泽国老酒”就是响当当的牌子，甚至连酒厂的工人都跟着沾光。“穿草鞋，肩挑水，晴天雨天一身泥。大缸酒雕遍地是，半年生产半年嬉（歇工）。”这几句便是当时工人们相传的顺口溜，可见当时的辉煌。
然而，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各地的国营企业纷纷改制，泽国酒厂的计划经济显然已经不再适应当时的市场。2000年，酒厂加入到了改制的队伍中，没料到的是，这一改制却险些让酒厂陷入关门的危险境地。改制时间整整持续一年多，那也意味着泽国酒厂停产一年多，直到马齐娥的出现，才将命悬一线的酒厂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2000多万元的注资，让酒厂开始重新焕发生机。
“女掌门”初接手，却陷四面楚歌
“当时也算盲目投资，不过，现在也挺过来了，而且经营也算过得去。”如今泽国酒厂更名为浙江万昌酱园酒业有限公司，马齐娥是公司的董事长。这位女掌门人坦言，注资到这家酒厂，她也曾一度后悔过。
曾经在上海办过酒厂的马齐娥，特别看好泽国老酒，耳闻黄酒在当地老百姓的口碑，品过黄酒的口感，看到改制前的销量，她觉得很值得投资，会有相当高的回报率。于是，2000年，马齐娥便带着一笔资金入驻到了万昌酱园，成为这个酒厂的第一位女掌门人。然而，一进驻到公司，马齐娥便发现现实与想像有很大差距。酒厂停产一年多，“泽国老酒”在温岭的销售市场早已经被其他品牌占去了，甚至连“泽国老酒”的品牌都被别人给抢注了，市场内充斥着各色小厂生产的“泽国老酒”，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泽国酒厂倒闭的谣言不绝于耳。
一方面是市场被占领，另一方面销售网络没了，还饱受倒闭流言的困扰。马齐娥悔不当初，是放弃还是继续，两条路摆在了她面前，她选择了后者。
“毕竟2000多万元的资金不是小数目，我也舍不得。”在记者面前，马齐娥丝毫不遮掩当时的想法，她凭着那股敢闯、敢拼的劲开创了万昌酱园的“第二春”。
“农村包围城市”，让企业“起死回生”
“当时，村民到小店里都买不到‘泽国老酒’，都说酒厂倒闭了。”听到这样的谣言时，马齐娥很心痛，但理性的她首先选择让酒厂运转起来。在她的带领下，酒厂进行了全方位的改革和大规模的技术改造，先后注入资金2000多万元引进高新技术和先进设备，改造传统工艺，开发新产品，然后进行产品的重新包装和宣传。
由于一年多的停产、停销，市场上充斥并非泽国酒厂生产的“泽国老酒”，马齐娥就在商标上下工夫。她重新启用鲜为人知的“月桂牌”，购买注册过的“泽国老酒”这个商标，在媒体上将泽国酒厂改制为万昌酱园的消息进行广泛宣传。
经过市场调查后，马齐娥发现想喝自家酒的顾客喝不到，没有销售网络，她就亲自去铺。2001年的6月，马齐娥放下老板的身段，顶着骄阳烈日跑客户。不收定金，不收任何费用，她和销售人员便将黄酒摆放到经销商的店中进行销售。一些经销商不买账，她就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做法。因为通过市场调查，马齐娥深知酒厂改制前的很大一部分顾客在农村。整整一个夏天，马齐娥都在铺失去的销售网络，跑遍了村里的小店、城中的经销商。几个月下来，部分经销商和村中小店总算接受了她的产品。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万昌酱园的老酒终于有了自己的销售网络，公司经营也渐渐步入正轨。
融合传统与现代工艺的醇香
走进一间车间，一位老师傅正在编织着一坛酒的外包装，手法娴熟，速度飞快。老员工张仙春介绍说，酒厂在酿酒、包装上都采取传统与现代工艺相结合的技术。
张仙春是厂里的老员工，今年61岁，从17岁开始当学徒，40多年基本都是“泡”在酒厂。而像他一样的老员工，占到了工厂总人数的20%以上，并且都在重要技术岗位，从技术上来说，工厂尽量保留了传统。
在酿酒时，发酵是重要环节，为了能够酿出传统的味道，万昌酱园部分黄酒酿造容器选用了传统的大水缸，虽然在缸内的发酵时间比新工艺要长得多，要经2个月的发酵时间后再进行压榨、分离，但正因为这样，这手酿的黄酒才更加香醇、口感也更佳。当然，厂区内还有引进现代设备的酿酒区域，酿得时间更短、效率也更高，满足中低端的消费市场的需求。
在一处生产酒雕黄酒的区域内，记者看到酒雕经过消毒后，进入灌装时，一个仪器显示了“46”。“这叫黄酒智能仪，能清楚显示酒雕的容量。”老张说，比起以前使用的磅秤，这个仪器使得灌装过程更加高效。
黄酒灌装后，一旁的工人立即在酒雕口上盖上毛竹叶，再用叶子制成的绳子绑好，运输到另一区域，盖上和好的黄泥，密封后的黄酒便可出售了。运输酒雕的特制推车、酒雕盖子以及最后的黄泥密封，体现出传统的制作黄酒工艺。
“这里是我们其中一间酒窖，黄酒按照酿造年份的不同放置。”老张介绍说，在这间阴暗的老式瓦房酒窖里，符合了黄酒仓储的要求。所以，这里不同的房间堆满了各个年份的陈年黄酒。
无论是黄酒的生产、储存、运输、包装，这里将传统与现代技术很好地融合了。
求新创新，期待酒香再飘千里
“这是我们最新推出的高端黄酒，还没批量生产。”马齐娥指着一瓶新包装的月桂花雕酒说，通过技术团队的研发，今年4月，他们推出了这个5斤装的月桂花雕。这酒15年的年份，“年份久一些，酒更醇香，口感更好，当然售价也更贵一些。”
通过十多年的不断研发，万昌酱园有从1元的袋装黄酒到300多元不等的花雕黄酒等几十个黄酒品种，还包括米醋等，年销售黄酒两三千吨，企业年销售额达到了1000多万元。
虽然企业步入正轨，但对马齐娥来说，这离她的目标还很远。“改制前，这里就有2万吨左右的销量，我的目标是把失去的市场再夺回来，让温岭人都爱喝我们自己的老酒。”马齐娥说。
尽管月桂牌黄酒眼下在温岭市场没有改制前的风光，但女掌门人马齐娥、二十多位像老张一样的老员工以及工厂的百来号人都在为这个目标一直努力着。
记者手记：百年老字号，留存着几代人的记忆
一只只封存在仓库中的老酒雕，那股飘香的“泽国老酒”味道，承载了几代人的回忆，160多年的历史，让人缅怀、尊重，还有那种继续发扬光大、继续传承的希冀。
这个酒厂，凝聚了几代人的努力，从创始者阮敬熙至阮家的三代薪火相传，历经百年，到如今的掌舵人马齐娥，一百多年的历史积淀对如今的企业来说是一笔不可小觑的无形资产，所以企业也更有义务和责任将其传承。对企业来说，更应做好老字号的文章，将现代与传统有机结合，以现代的手法包装过去的历史，以现代的技艺融合传统的工艺，做好百年黄酒的生产、包装，做好百年黄酒的销售，重振品牌，用实力、品质让温岭人乃至台州人再“醉倒”在“泽国老酒”的酒杯下。
百年老字号何止属于企业或者马齐娥一人，其实对于几代温岭人来说，也是一种财富，一种文化的沉淀。其实，当闻到这一股熟悉的酒香味时，勾起了笔者过往的种种回忆：小时候，爷爷打开酒雕舀酒时的味道；还有每逢喜庆日子时，村里人摆宴席、吃喜酒时飘出的酒香味也都一股脑儿涌上来了。这百年老字号在我们这一辈的回忆里，也在爸爸的回忆里，还在爷爷甚至爷爷的爸爸的回忆里，我们也希望这百年老字号更能走入下一辈、下下一辈的回忆里，串起祖祖辈辈温岭人的回忆。
机械灌装、黄泥封口，传统与现代工艺的融合。（孔雪敏 文/图）
万昌酱园的百年埠头
样品展区的新品黄酒
见证老字号的牌匾
